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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经别离,早已咫尺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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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经别离,早已咫尺天涯

清晨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白杨树的缝隙,落在柏油路上,斑斑驳驳。我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看人群熙熙攘攘,宛若一场无声电影。其实,我的世界一直就是。没有开场,也从不落幕。无休无止的上演着。没有主角,没有配角。只有我,是个旁观者。

学校的环境很美。尽管我不知道它作为一个希望工程为什么要下这样大的手笔,但是我很喜欢。春天的时候,我坐在未央湖旁边的长椅上,看灰褐色的柳枝慢慢吐出嫩绿的新芽。秋天的时候,我坐在微型公园的花坛边上,看落了一地的金黄。至于夏天和冬天,对于我这个怕热又怕冷的身体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每天重复同样生活,我感到很乏味。但是,我无力去改变。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别人给的,我该感到满足。生活条件很好,我有时候也开始会有些幸福的感觉。觉得生活还是很美好的,应该有个奔头。可是,当我奋力挣扎过后,我发现,有些东西,不是努力过,就可以的。

人人都羡慕我长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笑起来,动人心弦,美纤如丝。我深深的知道,光有张漂亮的脸,是远远不够的。我的母亲,也是个美人。可是,天妒红颜,早早就没了性命。我在那一年,开始了我的无声演绎。连续的高烧,让我失去了听觉,红艳的唇成了摆设,原本清丽的嗓音,随着岁月的流逝,也慢慢失了痕迹。

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庆幸,学校处在偏远的郊区。因为这样,林墨言就不会频繁的来找我。让我感到无所适从。

与林墨言的相识,不浪漫。但是很深刻。

那天,召开了春季运动会。我虽然只站在观众席里,没有参加。但还是被热辣辣的太阳晒得头发晕。我本来就患有先天性贫血,被这毒辣的太阳一晒,立刻就没了力道。脑子里一片空白,眼前漆黑,倒下的瞬间,一双有力的胳臂在背后扶住我,将我打横抱起。我的思绪完全混沌。

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洁白。我痛恨这个颜色,它不仅刺伤了我的眼睛,还层深深刺伤了我的心。

一个年轻的医生拿着病例册走进病房。清爽的头发线条优美,额头光洁。直挺的鼻梁上驾着一副金边眼镜,儒雅,学识。我看到他的胸前的牌子,上面写着血液病科主治医师,林墨言。原来,他是林懂事的儿子。我们学校的赞助者之一。

他走到我面前,掰看了一下我的眼睛,又量了量血压。然后我看到他的唇一张一合,说,你是先天性贫血,以后不要在阳光下站太久。后来,他意识到我听不到,愣了愣,没有再说话。我对他笑笑,无声的说了声谢谢。他好像懂了,也好像没懂,只是笑了笑。

我被他扶着下了床,去做血液检查。突然感觉小腹胀痛,一阵阵抽搐,瞬间冷汗直冒。林墨言感觉到我的手在颤抖,无意识的将他抓紧,忙扶我坐回床上,不经意间眼角瞟到那一抹艳红,如梅花般印在雪白的床单上,微微有些尴尬,将我扶好,匆忙的就出去了。不一会,过来了一个温柔可亲的女护士,照顾我。我的脸,微微发红,我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很美,配着病中的苍白,美得惊心动魄。否则,那个年轻的医生不会在看了我带有红晕的脸后微微发怔,如梦惊醒般落荒而逃。就算尴尬,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我恨这张脸。它让我失去了太多太多。

出院的时候,门口停着一辆私家车。未加长型的黑色林肯。我知道,是何明。

“你怎么样了?”何明熟练的打着手语,手上下翻飞。丝毫不影响西装的效果。

“我没事。”

“上车吧,姗姗很担心你。”

我微笑着点点头。姗姗也是个聋哑小姑娘。她是先天性的,何明的小侄女。今年六岁,与我一见如故,也许是同病相怜。我侧头打量着何明,四十岁的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的气息与魅力,何况还是黄金单身汉。他对我始终如一。而我,却拒之于千里之外。我这残破的躯体,怎么忍心去拖累一个这样好的男人。

不禁又想起那个黑暗的夜晚。天阴沉沉的像要下雨,风夹杂着几丝诡异从四面八方吹来。我听不见有多猛烈,可是身体却不自已的颤抖。就在路过一片建筑工地的时候,几个身形魁梧的男人迎面冲来。他们看我的眼神,猥琐,淫欲。不管我怎样的跑怎样的挣扎,始终没有逃脱这命运的安排。或者说,是李若雪的安排。白天的时候,她的眼神狠毒,恶狠狠的冲我吼,

“李若晴!你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的!”尽管,她知道我听不见。

是,我是故意的。我抢了她心爱的男朋友。我恨她,恨父亲,恨那个让母亲抱恨终身的女人。所以,我在那个男人面前表现的楚楚可怜,又风情万种。在他被我迷惑的不知所以的时候,毅然甩了他。看着李若雪痛苦的样子,我有种复仇的快感。痛苦吗。有多痛?有我痛吗?那个男人值得吗,这样轻易的就被迷惑了,她活该!

于是,她这样来报复我。没关系,我接受。我本来就没有拥有多少,更不怕失去。可是,我失去的那些仅有的,会一一讨回来。我躺在砖瓦横斜的地面上,看着里几个男人蓄势待发,心里愈加平静,拳头却越握越紧。身上的男人不知怎的突然停下,和后面的几个一哄而散,只剩我自己,衣衫凌乱的蜷缩着。何明天神般出现在我面前,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我身上,我看到他用手语,说。

“你是XX学校的学生?我送你回去。”

我摇摇头,咬着唇。这副摸样,怎么回去。何明的身后,出现一个小女孩,扎着两个小羊角辫。她摇摇何明的胳膊,小小的手腕飞快的打着手势,意思是,带我回家。她很幸运,没有了听觉,语言能力,可是,她还有亲人。她看我的眼神,很温暖,很友好。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莫名的滋味,慢慢化开。

何明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将我的思绪拉回。他放在我面前几个助听器,我随手拿了一个带上。美国丽声。我不懂这些,翻看着其他的,德国西门子,瑞士峰力,日本理音。。。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对待何明。我每次推脱,他都以姗姗的名义来接近我,让我拒绝不得。

助听器让我的耳朵很不舒服,我把它摘下来。放在一边。助听器不能帮我一辈子,那么我就不去依赖它。

一下车,姗姗软香的小身体就扑过来抱住我。

“若晴姐姐,我好想你,你的身体好了吗?”

我开心的摸摸她的头,“谢谢姗姗,姐姐没事。”

无声的场景,一片温暖。

周末,我去医院做血液例检。

走进医院,我看到了李若雪,和林墨言。李若雪轻挽着林墨言的胳膊,脸上一片娇羞,有着小小的幸福。两人走到门口,看见了我。林墨言不着痕迹的拉开李若雪的手,面上一阵短暂的尴尬。李若雪被拉开了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里有轻蔑,防备,以及深深的怨恨。

身体软软的倒下。林墨言慌乱的抱住我,那一瞬间,我看到李若雪的脸愈加苍白,心里默默的冷笑。

病房里,林墨言关切的照顾我,竟然还打着手语。看着他明亮的眼神,我的心一阵阵的发虚。可是,看到旁边的李若雪,又暗暗下了决心。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学校,也有父亲的股份。真是可笑,费尽心机的想要离他们远一些,没想到却还是在他们周围。

我开始接受父亲每月给我的钱。何必对自己这么刻薄,就算我一分不要,又有什么意义呢?有了这笔丰厚的资金,我的生活更加缭乱。每天大笔大笔的出手,买来的,全是寂寞。

林墨言隔三差五的来找我。检查我的身体,然后就是漫长的相处。他说,我总是让人心疼。他向我解释,与若雪没有什么关系。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小小的喜悦慢慢升起。我慢慢贴上他的唇,感受他微凉的薄荷气息。那一刻,我渴望这个肩膀能够永远让我依靠。我忘了,我是没有永远的。

落叶在不知不觉中的开始飘落,我看着满园的萧瑟,思绪飘散的很远很远。

“啪!”

我的身体受不住这冲力,歪歪斜斜的倒在地上。回过头,是李若雪恶狠狠地面孔。她指着我,气急败坏的谩骂,但是由于知道我听不到,她更加暴躁。冲过来抓住我的头发,将我按在地上。我的力气怎么会敌得过她,当我快要受不住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她狂乱的打我的胳膊。

林墨言紧紧的搂着我,我感受到他的胸腔因愤怒而震动,埋首在他的怀里,我不知道他对李若雪说了什么,等我抬起头的时候,早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

林墨言心疼的抚着我的头发,抹去我嘴角的血迹。眼睛里因泪水的聚集愈加清明。清明的我不敢去看。他扳过来我扭向别处的脸,一个吻轻轻的落在我的额头。我闭上眼睛,不去看他。在他的怀里轻轻颤抖。我该怎么办,我好像爱上他了。我爱上了报复姐姐的工具?

接下来的日子,我躲避着林墨言。我不想让自己的心沉沦。可是,看到他焦急的找我,我的心又狠狠的幸福。这幸福,被扭曲的不成形。

何明在身后,轻轻拥住我。扳过我的身体,面对他。

“为什么?”

“我不知道。。。”

他看到林墨言焦急的神情,眼里闪过一丝痛楚。然后,他坚定对我说,

“若晴,问问你的心,到底是怎样。我都会支持你。”

“对不起。。。”

何明的食指轻轻拉着我的手,阻止我说下去。摇摇头。只是坚定的看着我。

我看向那个我朝思暮想的身影,笑容逐渐明朗。也许,我没有明天,但是,我可以拥有现在。

林墨言狠狠地抱着我,狂乱的吻着我的唇,直到它被蹂躏的肿胀起来。我的头被紧紧的扣在他的胸口。我将手放在他的胸膛,感受他因我而跳动的更加猛烈。嘴角慢慢扬起。捻起手指,在他的心上,画了一颗心,心心相印。抬头,看着他,幸福的微笑。

冬天渐渐逼近,我的身体更加脆弱。林墨言抓着我纤细而冰凉的手,心疼的温暖着。我静静地窝在他的怀里,感受他的温暖。我的体温在他的温暖下慢慢升高,我紧紧地抱着他。两人的呼吸逐渐缭乱,身躯纠缠。仿佛想要纠缠到天荒地老。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我的身体勉强的有度过了一个冬天。林墨言的工作也原来越繁忙。忙着找办法治我的病。

李若雪在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差点认不出来。容颜憔悴,衣衫邋遢,她向我哀求。哀求我将林墨言还给她,她以后再也不会来招惹我。我冷冷的看着她,一贯大小姐脾气的她,现在来苦苦的求我?可笑,还是可悲啊。

一个穿着高贵的女人,跟着李若雪而来。她看到我与母亲极相似的脸,竭力克制着情绪。对着旁边的一个人说了几句话,那个人开始用手语对我讲话。

“若果你自动离开林墨言,我给你这张支票,价格你开。”

可笑。一张支票就想收买我。

“休想!”我定定的看着她。她的鼻翼因愤怒颤动着。

“我要我母亲活过来,你能给吗?我要父亲,你能给吗?不能,就别来烦我!”

那个女人,一巴掌打在我脸上。脑子里嗡嗡作响。

“你和你母亲一样!都是贱女人,专抢别人的老公!”

听到他骂我的母亲,我的愤怒霍的升起!我猛地站起身。

“对!我就是专抢你女儿的男人!怎么样!看到她痛苦,她难过,我开心!我高兴!谁叫你们自己管不好自己的男人,让别人抢了去!”

母女二人早已气的扬长而去。我感觉全身的离去都被抽走了,胃里一阵阵的翻搅。抬起头,林墨言苍白着脸站在远处看我。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我惊恐的看着他,连手语都忘记了怎么去表现。不是的,不是那样的,我刚才说的是气话。就这样,我看着他转身离开。。。

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我回想起与他在一起的一幕幕,心如刀割般疼痛。他肯定不会原谅我了。两天都不曾来找我。可我又庆幸,他没有来找我。这样,我就不用去面对,不用去矛盾,不用不知所措。

最近经常的恶心呕吐。我发现自己怀孕了。这一发现,让我又惊又喜。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对他说,祈求他的原谅。

我鼓足所有的勇气。来到他所在的医院。透过细细的雨帘,看到了让我不能接受的一幕。李若雪紧紧抱着林墨言,林墨言在说着什么。我已经不能看下去了,转身跑开。没有看见,林墨言追来的身影。

我没有理智的跑着,停在路的对面。瞧见人都涌向一个方向。我转过头,永生难忘。

林墨言躺在马路中央,身后停着一辆卡车。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片大片的血自他的身上涌出,开出妖艳的花。我瞪大着双眼,不敢相信。他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我,嘴唇一张一合,血从嘴角滴落,我看到,他说,“我爱你。。。”我冲过抱着他,他的血染红了我的双手,也染透了我的心。

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自己听不到,不能说话。我听不到你说我爱你,我也无法告诉你我有了我们的孩子,我无法告诉你,我是多么多么的爱你。。。我的世界,一片黑暗。。。

睁开眼睛,不是满眼的白。而是淡淡的蓝,何明为我准备的房间。我猛地坐起,紧紧抓着何明的手。焦急的看着他,渴望能得到关于林墨言的消息。他沉痛的看着我,一言不发。我松开手。抚上小腹。他还来不及知道有这个小生命的存在,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我,潸然泪下。

几个月过去了。腹部一天天隆起,我感受着这个小东西的动态,心里满满的思念。言,这是我们的孩子。当初何明千般万般的劝阻我要她,我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这样折腾。可是,言,这是我们唯一的孩子,唯一的纪念,我怎么能够不要她呢?

预产期逐日接近,我的身体早已经浮肿的不堪重负。何明总是在旁边轻拍着我的头,眼里满是心疼。姗姗待在我身边,紧紧抓着我的手。这时,我的心就会异常的平静。我的生命,也许并不是满目疮痍。

我感觉自己真的快要不行了。

这个小东西一直在折腾我,我感到自己的血液在慢慢流失,眼前一片花白。仿佛又看到了一片花白中挺立着那个我朝思暮想的身影。言,是你吗。你来接我。。。我想告诉你,我们有了孩子。。。我想告诉你,我是真的爱上了你。。。我真的很爱你。。。

迷迷糊糊中,我看到何明慌乱的脸,姗姗满脸的泪痕,还有手术室里的一片混乱。

焦距逐渐涣散,意识慢慢模糊。身体轻飘飘的,没有一丝重力。。。

言,等我,我来了。。。

明,对不起。。。好好照顾我的孩子。。。来生,我再回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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