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喜欢的女孩是失足女
文/顾北城
2009年，我还在读高中的时候，曾偷偷喜欢过一个叫小斐女孩，小斐长得不是很漂亮，但非常耐看，是那种清秀干净的女孩。
那时候我是班里的尖子生，一切以学习为重，用母亲的话来说就是“你千万不要学习人家早恋，这个时候你最重要的应该是高考，等考上了大学以后一切都好商量”，于是我听了母亲的话，把对小斐的那种懵懂的喜欢埋在心里，一头扎进了各种考试的题海里。
可惜还没等我来得及将那句“小斐，我喜欢你”说出口的时候，小斐已经和别人在了一起。
那个男人是外面社会上的，认识他的人都喊他老枪，听说在学校附近一带小有势力，不是我这种好学生能够惹得起的。
于是我这份懵懂的初恋还没开出花来就先死在了花骨朵里。
然后我高中毕业，考上大学，和小斐再没联系。
几年后，我大学毕业，在一家电视台工作，当一名摄像师。
我的搭档静姐比我稍微大几岁，是一名经验十分丰富的老记者，再加上为人处世很有一套，在台里非常吃香。
静姐跟我说，在她还没当记者之前，做的是主持，她主持一档情感类节目，主要解决别人的家庭矛盾和婚姻问题。
“你想想看啊，我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每天面对一群年纪和我爸妈一般大的大人，并且还要理直气壮地去劝解他们，让他们珍惜婚姻珍惜家庭。我自己感情的事都还解决不好呢，还拯救别人，呵呵，我自己想想都觉得好笑。”静姐说这些的时候颇有些自嘲的味道。
也是，生活中，很多人往往会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可靠的情感导师来拯救自己岌岌可危的感情，可是他们忘了，能拯救他们的其实只有他们自己。
“所以你看，人总会累的，我也是，我演不下去了，所以就辞职咯。”静姐耸耸肩，脸上露出解脱性的笑容。
可是她忘了，这社会就是这样，新闻媒体行业也是一样，其实哪行都不容易。
作为新闻媒体行业，我们每天各地乱跑，四处挖掘新闻，我们像狗一样，哪里有新闻和热点就往哪里凑。毕竟这社会没有人会与钱过不去，而热点的新闻素材则和我们的薪水酬劳直接挂钩。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以前的电视节目是电视放什么观众就看什么，现在不同了，现在是观众想看什么我们就拍什么，静姐说，作为一个合格的新闻媒体人必须要学会制造话题制造舆论制造热点。符合大众的需求这一点很重要。
很快，我和静姐有了新的新闻素材。这条线索是一个不愿意透露真实姓名的市民告诉我们的。
接到电话那天，我正在单位楼下的小餐馆里埋头吃面，静姐突然打电话过来。
“小海，快，上来，收拾一下设备，我们马上出发，有大新闻！”她在电话那头急匆匆的，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挂了电话。
那天静姐正在写稿，她突然接到一个热心市民的举报电话，说在三番路和汇文路的交叉口那边有一家洗浴中心，里面有很多三陪小姐，明码标价地进行着赤裸裸的肉体交易。
失足女，卖淫嫖娼，好素材。
于是一直苦于没有新闻素材的静姐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她匆匆给朋友打去电话证实，得知三番路和汇文路的交叉口那边最近的确新开了一间洗浴中心，不过她朋友说他没去过，也不太清楚其中的内幕。
于是我和静姐火急火燎地朝三番路那边赶去，这时天已经黑了，夜幕笼罩了整座城市，街道两旁的霓虹灯不停闪烁着，夜晚的都市灯红酒绿，显得有些不真实。
离三番路愈近，街边的小商贩越多，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街边游走，逛着，这里的夜晚显得格外热闹。
透过车窗，我看到，在一些灯光稍微昏暗一点的街边，偶尔有一两个打扮妖娆的站街女在夜色的掩护下朝过往的行人搔首弄姿着，她们大多着装暴露，身材姣好，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纪。
其实对于这行，我是有一点了解的。我知道每一座城市，在人们看不到的角落多多少少都存在着一些隐秘的灰色产业，她们或从偏远的地方过来，然后成群结队地在这座城市扎根落脚，用着她们特有的方式在这里艰难生存着，并且形成了庞大的规模。
我并非那种高高在上的正人君子，也没有提了裤子就不认人的觉悟，我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色青行业，也是一种江湖。
按照我和静姐的计划，我必须假装客人潜行进去，然后采用特殊的拍摄手法将洗浴中心一些见不得光的色情交易拍摄下来，而花姐就在车里等着我将这一切成果发给她，然后我们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台里赶稿，然后交给上面审核。
“小海，表情从容点，你行的。加油。”静姐在车里跟我比了一个加油的姿势。因为这段摄像和报道或许将决定着我们俩这个月能不能直接加薪的问题。
这是一家名叫“美娱城”的洗浴中心，洗浴中心占地面积很大，能在这一片建一家规模这么大的洗浴中心看来这幕后的老板应该也是个有钱人。
我深吸一口气，将藏好的微型摄像机打开，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面色从容地朝洗浴中心大门走去。
门口整齐地站着两排身穿旗袍的女子，白花花的大腿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十分有诱惑力，看到我走进来，她们脸上露出职业性地笑容，整齐地弯下腰，“欢迎光临美娱城！”
再走到里面一点，这时几个衣着暴露的女人拦住了我的去路，她们朝我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十分暧昧的表情。
“先生，要试一下我们这里的特色服务吗，保证让你满意。”这时一位身着白色衬衣的女人走过来拉住了我，估摸着应该是个主管之类的人物，她示意我跟着她朝里面的房间走去。
越走到里面，灯光越昏暗，这条走廊很长，两边都是房间，可惜房间的窗口都让挂在门上的衣服给挡住了，我根本拍不到里面的画面，这让我有些失望。
进了房间，白衬衫女人给我倒上一杯热水，温言细语地让我稍微等会儿，她说她去带小妹来，扭着臀出去了。
我将目光收回来，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间房间，布局跟酒店里的大床房别无一二，不过设施相对稍微简陋了一些，房间里开了空调，室内温度非常舒适。
这时门外有敲门的声音。
“先生，我为您服务可以吗？”门口的女人衣着暴露，厚厚的浓妆下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
我却愣住了，虽然女人化了很浓的妆，但我还是认出来了，那双浓妆下的眼睛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清澈明亮。我有些欣喜，却也有些不安，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微型摄像头。
可能我一辈子都想不到，我和小斐竟会在这样一个地方再次相遇。
不过小斐显然没认出我来，我这些年变化挺大的，身材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瘦弱，好歹我现在也是个160斤的小胖子。她看我没反应，又接着问道：“先生，我可以为您服务吗？”
我站着没动，装模作样地上下打量她，然后问：“请问，你成年了吗？我这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从来不碰未成年的女人。”
她楞了一下，显然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不过也仅仅只是愣了一下，随后立刻笑着说：“先生，你放心，该成熟的地方都成熟了，你选择我不会后悔的。”她挺了挺胸，顿时两个白花花的肉球映入眼帘。她妩媚地朝我抛着媚眼。
我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和我印象中的那个女孩有些陌生。
小斐进了房间以后，这时我却有些犹豫了，我知道自己这次暗访的目的，可是当对象变成了我曾经喜欢过的女孩，我却有些犹豫不定了，手心因为紧张而开始渗出一些细密的汗珠。
就在我还在做思想斗争的时候，小斐已经挨着我坐下来，她一边用胸脯顶着我，一边将柔弱无骨的小手在我的大腿上轻轻抚摸着，“先生，请问你做什么服务？我们这里的价格很公道的，128按摩，288推油，388调情加SPA，488一次，40分钟，688通宵，不限次数。而且我们有正规发票的，所以你不用担心。”
“先生，要不你做个488吧，40分钟，很舒服的。”她舌尖微吐，媚眼如丝地看着我，身子已经自觉地躺在我的怀里。
我突然想起自己的任务，定了定神，决定问她一些问题。
于是我开玩笑说：“那我一次20分钟，288可以吗？
她笑了：“先生，你真会开玩笑，如果都像你这样做生意，那我们还不饿死了。”
我说：“也是，那你给我说说你们的488服务如何？”
她说：“先生，是这样的，我们这里的488包括了按摩和调情，再做一次，差不多40分钟这样，不过先生你放心，我服务包你满意，如果做了你不满意，我再免费给你做一次如何？”
看着眼前这个昔日我曾经喜欢过的女孩，我承认，那一刻我心动了。我说好，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小手，随后喊她先去洗澡。
而趁她洗澡的这个功夫，我赶紧将摄像头关了，毕竟待会儿我可能就要赤裸裸地躺在这张床上了，我可没有给自己录制视频的嗜好。然后给静姐发了条信息，告诉她我还在寻找洗浴中心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可能需要点时间，随后关了电话躺在床上。
做完之后，我给了小斐600块钱。
她激动地说：“先生，你真大方，对了，我叫雯雯，017号，下次你来你可以喊我，现在时间快到了，你要是还想做的话，我可以再给你做一次。”她一个劲地点头道谢着。
我说：“得了，再做一次我的腰可受不了。”
接着我又问她：“雯雯，你很缺钱吗？”我有些好奇。
她瞧了我一眼，眼神黯淡下来，转身自己点了支烟，她说：“没办法啊，这社会谁不爱钱呢，不过也怨不得别人，谁让自己跟错了人，都是自己选择的路，怎么着也要生活吧。”
原来，高三那年，小斐没有考上大学，就跟着她那个社会上的男朋友在外面鬼混，那时候因为年轻，以为自己跟对了人，爱得死去活来，被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酒吧、KTV，三陪女，再到洗浴中心，这条路越走越深，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没有人卑贱到天生就愿意干这行的，我也是。”我走的时候小斐这样跟我说，她倚在门口，眉头低垂，嘴里烟雾缭绕，她还是那个身材妖冶的017号雯雯，而我心里的那个小斐已经死了。
直到走出“美娱城”，我都没跟她说我就是小海，她曾经的同学，不敢说，也不能说。有些秘密就让它烂在心底好了，这样挺好，就当我们不曾遇见。
我出来的时候静姐还在车里等我，见我出来她立刻摇下车窗:“怎么样，小海，OK了没？去了这么长时间，打你电话也不接，该不会假戏真做了吧？”她一脸质问地看着我，似乎要从我的脸上逮出什么秘密一般。
我故作淡定地回她：“怎么会，静姐你还不了解我啊，就算有色心也没这个色胆啊。”我耸耸肩，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哼，最好别被我发现，不然有你好果子吃。”她威胁我。
当然，最后我还是将自己在洗浴中心摄像的一切都传给了静姐，不过我在雯雯的那段画面上都打上了马赛克。领导对于我们的这段新闻素材非常满意，于是那个月，我和静姐都成功地加了薪水。
可是从那以后我再没有见过小斐。
就像她从来没有见过我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