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可我还是喜欢你

01

前阵子看了《大鱼海棠》，有观众在散场时喋喋不休：

湫的人设太假了啦，怎么可能有人痴情成那样啊。

而我不禁一笑。

心想说这话的人，要么是没被大包大揽地温柔偏袒过，要么是从未双手捧出过真心，横冲直撞一意孤行地「痴」过吧。

我被一个男生喜欢过六年，从小学到初中，在最年幼的时候，他跟我混成没心没肺的兄弟，毫无骨气地跟随我。

我喜欢什么，他便关注什么。

我收集美少女贴纸，他冒着被男生们取笑的风险，悄悄帮我攒。

我动辄提起一本书名，他就央求父母买给他看，只为了和我分享共同话题。

大概蛮辛苦的，因为我小时候只看枯燥的世界名著，而他其实是热爱游戏和篮球的。

初中时他不学无术，满满稚气未脱，在一群兄弟面前跟我打招呼：我最近学了街舞，跳给你看呀。

我没有回应，直接走开。他的兄弟没起成哄，作鸟兽散。

后来听说他被那群兄弟嘲笑蛮久，还磨他耳根：干嘛喜欢年级前三的模范生啦。

后来要上高中了，他喜欢我已经成了公开秘密，可我不知情。

高二我喜欢上一个混蛋，被糊弄伤心后找他开导，他愤愤不平讲：你啊，成绩这么好，这么聪明，为什么偏喜欢这种朝三暮四拈花惹草的渣滓？

他在操场栏杆边看向我，语气里的气急败坏和心疼让我震颤。若不是实打实的在乎，大概也不会这般激慨。

那么多年过去了，各自本分道扬镳，徒步穿过一簇簇人事倾轧，我在他心里的位置，却从未被抹去。

前两天跟朋友喝酒，他月入五万，算成功人士了。

在席间大咧咧地指点江山：“告诉你们喔，喜欢的女生，把她约出来，三次没进展就不用继续了，马上换人。”再甄一杯酒，又轻飘飘说：“不然多浪费时间。”

我不能不赞同他。

这是个多高效多井井有条的世界呀，爱财近富都有理可依，痴情不忘却被贬低为纠缠。

人来人往的机场书店永远播放快速翻身的成功学，情侣拥抱分别后，各自奔向备用的另一双肩膀。

爱情变成快餐自然有它的道理，时刻拿捏吃相、不敢大快朵颐是现代人的通用心结。

可我呢，还是觉得那种不管不顾、长久挂念的喜欢，最珍贵。

02

听过很匪夷所思的事，有人专门靠教人把妹挣钱，顾客进入教程后在内部领取所谓「全垒打手册」，据说靠公式化的聊天和殷勤，各式各样的姑娘都能收入囊中。

截图上的「受益者」在感谢「老师」：

多亏了这个方法，让我一个月攻破女神，多谢！

看得我好心寒。暂不论姑娘是如何上了钩，单看男生这汲汲索取的姿态，不外乎流露：喜欢的人只是快消品，错过了这家，我随便找找淘宝同款就得了。

以前读泰戈尔的《飞鸟集》，里面有一首是：对你的想念，像夜里的雨一样绵延不绝。

要多么小心却多么笃定地喜欢着一个人，才能咀嚼到这般思绪。

而我想坦承，感情世界里，比「高效」更动人的，恰恰是「低效」，是执拗的用心，无望的坚持，是整个城市倾巢而动时，我还想着今日午后有雨，不知你是否带伞。

当然，我也理解总有人想逃，总有人骑驴找马，也总有人渴望着一劳永逸。

快餐爱情没什么不好，彼此干净，互不耽搁。

但也许到后来，各自都长大，痴情的姿态往往不是打扰，而是守候。

你向一望无际的原野奔去，我就在你身后扎根成一棵树；你往波涛无尽的大海游去，我就在你身后等待成一眼港湾。

前两天跟朋友侃大山，朋友说成年世界真无聊啊，越来越没有那种，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不行的感觉了。

听得我快泪目。

03

我们原本都是矫情的世间祸害，纠缠过许多人，也放下过更多人，城市灯火阑珊，也成长为井然有序的大人了哎，可是偶尔好想有人出现在我们脑海里，让我们狠狠爱一场，无比浓烈无比敢豁出去地，追随他。

多年以后，他早已淡出记忆，却或许于某次沉睡中与我相逢。

他永远是二十四层床垫下的那颗豌豆，是我好起来的疤，是夏日暴雨后馥郁的青草香，是我白色衣领上的一块斑渍，怎么也洗不掉。

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呀。

痴情到尽头又如何，最多不过是，再点燃一场支离破碎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