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欠费停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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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突然变得闷热。天气预报说，晚上要下雨。路过超市时，买了土豆青椒四季豆黄花。从金港国际搬出来后，我开始学着做饭。以前和子琪在一起，我从来没学会过自立。连球衣都是她帮我洗。而今我不用洗衣机，所有衣服都手洗。不在餐馆吃饭，每天都回家做饭。当我做这些时，我的心态会变得很平和。我似乎能够学着习惯一个人的生活。就如我习惯一个人去咖啡厅喝咖啡。一个人沿着黄山大道走到那家影城，然后再徒步返回。

7月份很快来到。我听着许巍的《故乡》在八点过后就开始躺在床上。关了灯，关了窗。听空调的声音发出剧烈的震动。会在绵音中昏睡过去。醒来后一般是夜里11点钟。起身从冰箱拿出啤酒。开电脑，开台灯。脑袋变得比以往狭窄，能够储存的记忆被浓缩。我敲字，敲打岁月流逝后的废渣。听不知名的歌曲，即便再欢快，还是能从中听出不少忧伤哀叹。一个人的生活，大抵免不了如此空洞。但我必须学会习惯，学会适应。我要重新塑造自己，塑造没有子琪的生活。这曾经想来不可尝试的轨迹，慢慢折射出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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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须隐藏坚强。所以在文字中经常展露颓废和荒诞。语言自相矛盾，逻辑相互颠倒。自言自语，自我演绎。这本不是杜撰的故事，却被穿插太多戏剧情节。11点，对我来说，是记忆最为丰盛的时段。我可以变得比一天中任何时段都理智。以我现在的状态，我需要用这种生物钟来警醒。

每当我写到子琪和我的故事时，我会略微停顿。抿口啤酒，然后深深呼吸。如果内心依然翻腾，我会闭上眼，静坐5分钟。或者翻出教堂牧师送给我的小册子，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大声朗诵。如此一来，我会慢慢淡忘。心会一点点平寂。我不强迫自己遗忘，但我可以让自己镇定。青春花开花谢，是一场疲惫的旅行。而这趟两个人的出行，最终是我一人回归。聚散分离，本是常事，但我却将此当成死亡之旅。我敲下这段字，然后对着镜子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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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出和子琪的照片。用抹布将相框擦明亮，然后将她摆在书桌前。每日我回到房间，开启电脑，准备工作时，就会看见她的笑容。她的身后是成都天府广场的巨大雕塑。隐约有行人模糊的笑脸和情侣手拉手迈步的亲昵。她不再是要命的话题。我甚至希望获知如今的她过得是否还好。尽管“如今”只有三个月时长。

记忆中熟知的11位手机号码，我尝试拨打，但每次都是欠费停机。我虽知行为荒诞，但意识无法控制。若逢以前，我定会强迫关闭手机。但现在我只任由行为和意识自我协调。它们间若出现背离，那足以使好转的心情瞬间恢复冰点。人不可能永远只有一个轴心。我们所围绕运转的，是一种依赖和习惯。打破它并不难，难的是找到新的轴心。这个轴心不是分手后立刻找到新人替代，而是探知内心深处被审判的罪恶，借此找到与之对立的明善。当你知道需要什么尊重什么时，生活的支点会重新被树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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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职后回了趟老家。再次回到重庆，我随即决定搬出金港国际，远离曾洛姌的视线。她并没有苛刻的要求或奉劝我，只是告诉我，她的世界里爱情从来不是游戏。她也从未想过用这种近似发狂的举动证明爱情在物质世界里的一文不值。她真的爱我，希望和我走完生命四季。面对她，我只是微笑。我说洛姌，我们唐突的闯入对方的世界，因为仓促，所以未曾思考过彼此需索。爱情不是施舍，更不是舶来之物。它需要岁月沉淀，需要灵魂融合。

我们破坏了彼此对爱情的纯真。她曾那么仓促的期待肉身糅合，却忽略了我早已将心封死，将爱情囚禁。它们早已密不透风。我一直在想陈子琪。她认真的探知我的每个部位，似在探索和掘进密道。像一个高尚的布道者，她说服自己大胆激情地摸索我的敏感部位，如若不加反抗，便可断定她已取而代之子琪在我身体中的因子。我毫无反应。旋即脑海闪现子琪温软香甜的肉身。可惜她不是子琪，她是曾洛姌。洛姌，住手吧。她的眼睛噙满泪水。但始终没有掉落。这是个坚强的女子，我不能摧毁她的支点。于是我幻想着子琪，然后与她交欢。

洛姌帮我收拾行李。破旧衣服和杂乱书籍，是唯一可以带走的行李。她给我买的价值不菲的西装，我一次都没有穿过。她送给我的苹果手机，我连一个电话也没有拨出过。临走前，我将3000块钱和要说的话装在信封，压在睡枕下。她要开车送我，被我拒绝。看着她站在楼前凉亭下，嘴角上扬神情姣好，但眼神疲惫无力的样子，内心揪痛。我第一次因为这个女子而深切感知罪恶。这种罪恶感甚至超越了我对子琪的犯罪。我扭转头，提上行李，一直不敢回头望她。我真怕一回头，我会忘了自己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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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和租住破旧筒子楼。暂时不去找工作，将自己困在房间。一日三餐，亲自下厨。偶尔会换上球衣球鞋，去昔日的母校西南政法大学打球。天气热时，坐在操场的看台边，听凉亭下的男生弹吉他。也或者在校园小卖部买一份报纸，走入教室佯装读报。如果无法忘记曾经的行走轨迹，那么何不大胆踏入。当再次感受它巨大冲击时，心情会产生条件反射。但久而久之，就会习惯并最终遗忘。

给曾洛姌发信息。如若懂我，就不要再找我。我们的爱情气数已尽。保重。若有缘遇，还可以做朋友。她一直没有回复。我想她也一定不会回复。想过换手机号码，但周末去移动营业厅时，没有选到如意号码，于是作罢。之后便也罢了这种想法。曾经讨厌一个人更换网名更换发型更换衣着更换一起可以更换的事来忘却一件事一个人。这种自欺欺人的行为，只能将自身的脆弱和卑微暴露无遗。与肉身和躯体联接的任何事物，都无法通过简单的更替来使之与内心真实的想法匹配。人若活得冤枉，活得做作，又何必耗费心思去改变？

物质与爱情从来就不是同一范畴内的事物，但我们却常常将其放在一起比较。于是得出荒谬结论，没有面包的爱情如无源之水无花之果。当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时，我听见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这个城市隔三差五的雨总带给你太多思绪。然今夜的雨却难得如此清净，耳根不再喧嚣。急忙关了电脑，开始微笑着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