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岁月可回头

一张张泛黄的黑白照片，在我们的手里传过来，又传过去，有些爱不释手，不停地摩挲着……在这样的过程里，那些经年的记忆就这样被揭开，那不自觉间追忆的情怀，情不自禁地湿润了眼角。

如若不是一个初中同学的孩子结婚，如若不是一个有心的同学有备而来地把那些珍藏了三十多年的照片带来，我们还会记得曾经那些顽皮开心的过往？还会让那些青涩的记忆，在照片的引领下，清晰开来，放大开来吗？

我们都是这些照片上的主角，那时候，我们正上初中，十五六岁的脸上，有些营养不良，但却是满满的未脱稚气的笑容，灿烂而又无邪，昂着头，带着些许对未来的憧憬和向往……

一晃，同学的孩子们一个个都结婚了，如果把这些照片的年龄定格，我们就是我们这些孩子们的小弟弟小妹妹了！一晃，时间很短的表述。仿佛，仿佛就在昨天，我们还是稚气顽劣的孩子啊，现在呢，虽说不是人老珠黄，但，也是面容日趋沧桑……

我甚至很怀疑这些照片的真伪，但又无法不确认它的真实。想想，当年那些疑似活灵活现的猴子、松鼠、兔子般的同学，现在已是步履缓缓，活灵不再。

怎么就这么快啊，来不及等待、来不及回味，我们就老了。

前不久，一位在外地工作的学生借着长假的机会回来看我，我们见面的那一刻，这位学生说，老师，这么多年你的变化不大呀，只是觉得有些倦态而已。我勉强地笑了笑，怎么可能没变化啊，你都快三十了啊，当年我教你的时候，还没你现在大呢。是啊，当年教我们的时候，你可精神着呢，朗诵啊唱歌啊踢球啊，跟我们一起玩儿得那可真叫是个不亦乐乎。

是吗？我真的记不清了。不过学生的话似乎激活了我有些迟钝和木然的思维，那些年月里的那些事儿一点点地跟着复活了起来……那些青春昂扬的身影，那些激情飞扬的情景，恍然如昨。

在不易觉察的时候，岁月就那么擦肩而过。似乎不留一丝的痕迹。感觉，我们被岁月淘洗得只剩下了记忆。但人生的记忆绝对不是沙滩上贝壳的纹路，却已然成为刻在脸上的沧桑和心灵里的无奈，甚至是酸楚……

那些无法回头的年月里，曾经拥有的幸福和逝去的痛苦，白云或者阴云般地时常会浮现在记忆的天空中……曾经拥有的幸福的人和事儿，早已久无音讯，令人怅然，让我忧然地思虑“永恒”这个词在那些信誓旦旦里其含义的真伪；那几个陪伴着我度过激情飞扬年代的好友，随着无法回头的岁月一同逝去的痛苦，会在某个沉静的黄昏或者安宁的黑夜里噬扯着我的心灵……

好友刚子是一个让我此生刻骨铭心的人。特别清楚地记得他离开这个世界的前一天下午，下班路上，刚子要约我去饭店吃饭随便聊聊我的诗歌和他的绘画……当时我因事无法应约。于是，刚子笑盈盈地说那就改日吧。因为觉得相聚的时间有的是，随时都可以，也不在乎这一个晚上。但就在第二天，刚子的突然离去，不仅让我品尝到不尽的悲痛，也让我陷入到悔之晚矣的深深遗憾中……

人生无常。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无常。是那种猝不及防的无常，毫无心理准备。如果……这个假设已经不能成立了。其实，我是应该知道人生无常的这个道理的呀。人生是没有回头路的，很多的失去，是没有办法去补救的。一时机会的失去，也许就注定会留下一生的遗憾和悔恨。

“岁月如流往事悠悠，时光度尽不回头。往事悠悠岁月如流，人生都在写春秋。见惯白云成苍狗，沧海桑田变不休，旧已变新新变旧，历史长河无尽头。该留的谁也无法赶走，该走的谁也无法挽留。” 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著名的歌手段品章演唱的纪录片《中国影星》的主题歌《岁月如流》，那朴素的歌词，深情的旋律，一下子就触动了心灵蒙尘已久的那根琴弦……是啊，岁月如流，时光不回头，这是规律，谁也无法阻挡岁月的流逝。凡此种种，都在规律之中，是无法违抗的。

面对着无法回头的岁月，尽心尽力的无憾，与悔之晚矣的遗憾，都是我们很清楚的道理，可是在行为的取舍上就难免差强人意，否则，就不会有那句“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古诗诞生了。

我们留不住岁月，我们能留住的只有记忆。只是期待这些泛黄的记忆，还是能尽量多一些幸福和欣慰、少一些痛苦和遗憾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