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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涛声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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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大海,觉得那一浪一浪的奔涌,总能与我灵魂深处的脉频相吻合。因此生命里,就有了永不停歇的澎湃。

耳畔,涛声依旧……

出生在小山村里,成长在大山深处,我对神秘的大海一直怀有朦胧的向往。就像恋爱的季节,生命中一些潜伏的意识被突然唤醒了一样,长大后,对大海的神往与爱恋达到了不可遏止的地步。于是每年暑期只要有时间,我就会去海边小憩一段日子,像是在践守着一个永不变更的诺言。甚至我还想过,要在海边建一所小木屋,久居下来,终生与海相伴。

第一次见到海,是多年前的一个夜晚,从大连的海港,乘轮船去往烟台。那一次夜航,我始终处于莫名的兴奋状态,悄悄地溜出船舱,来到甲板上,任海风吹乱我的头发,听海浪拍击船舷的声音,觉得那么神秘莫测,那么厚重深沉。似乎每一次响亮的哗哗声,都是前一次声响的回音。

远处的灯塔摇曳在我的视线里,忽明忽暗。点点的灯光浮沉在海面上,时隐时现,像一条慵懒的发着磷光的火龙——不知道那是过往的轮船,还是渔船的灯火,或是引航的浮标。

到烟台的时候,天还未亮。只在宾馆稍稍休整了一下,我就跑到码头看日出去了。想来那时我的确转了向,居然认定太阳是从南面升起来的!

站在码头上,海就涌动在脚下,一波一波地荡漾着,并没有翻卷起白色的浪花。深灰色的海面上,远远的与天相接的地方微微泛起了赤红色,接着就缓缓地拱出了一个红亮的圆弧,似从大海的深处冒出来一样,一点一点努力地向上跳跃着。一片暗红色从远处的海面漫过来,并不十分刺眼,但这色彩像万花筒一样瞬息万变着。太阳一点一点地完全剥离了海面,红得那么清澈透明,那么大那么圆。那一刻我真的产生了太阳刚从海里沐浴完蹦出来的幻觉,觉得太阳是那么水灵灵的清新!

第一次感受到海的蔚蓝,是在青岛。那一日天高气爽,大海的颜色正如我无数次梦到的那样,蓝得透明可爱,蓝得无边无际。雪白的浪花一浪高过一浪,欢快地舞蹈着,拨动着人的心弦,让人忍不住内心的喜悦,心也跟着一起澎湃起来。

而让我钟情于海魂系于海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是在黄岛的金沙滩。我们要考察的学校,与金沙滩隔着一条高速公路。抵达学校的那天下午,天空万里无云,一碧万顷。放下行囊,依靠在过厅的休闲藤椅上,放眼望去,蔚蓝的大海浩瀚无边,一条银色的海线一层推着一层向岸边翻滚过来,又悄然退去。蓄积了力量,再次涌来,再次退去。就像一群白色的骏马,撒着欢儿从海的深处驰骋而来,却又挣脱不了羁绊的缰绳,只好无奈地退去。

我们一行人不顾一路的奔波劳顿,换上泳衣,带着救生圈就到海边嬉戏去了。

赤着脚踩在平坦绵软的沙滩上,印下的足印很快就被涌来的浪头抚平。小海蟹从沙孔里探头探脑地钻出来,忙忙碌碌的,挥动着伶仃的细腿,耍戏一通,就又遁入另一个沙孔里不见了。

一群年轻人手挽着手向海的深处踏进。一排浪涌了过来,他们就势回转身跳跃起来,在一片尖叫声中被浪头冲回了岸。爬起来后再拉着手走回去,再被冲回来。我们也被他们的玩法吸引了,手拉着手试探着向里走。一排浪打过来,便身不由己地随着浪头漂回了海岸,搁浅在海滩上。那种感觉,很像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温柔的托浮着,安全而又刺激。

有时走的深一点,掌握不好蹿跳的时机,涌过的浪就劈头盖脸压顶而过,咸咸的凉凉的,连耳朵里都灌满了水,仿佛世界一下子变得模糊遥远起来。那一刻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恐慌,怕这一个浪头会将自己卷到深海里去。当海浪温柔地退去的时候,水浅得似乎要盖不住脚面了。

虽然大海的这个玩笑让我心有余悸,可还是忍不住诱惑,一遍一遍地去踏浪。

后来,我又去过秦皇岛、北戴河,去过天津,去过日照,虽然各处的海都是一样的激情澎湃,都是一样的让我流连忘返,但却总是找不到在黄岛金沙滩的感觉了。也许,那是我与大海的初恋吧!

赶潮的经历,也是蛮新鲜蛮刺激的。前年在山东日照,我们去了一处海湾。那里不同于海岸的沙滩,而是一望无垠的黑色的淤泥。上面远远近近地泊着一些渔船,粗重的铁锚像巨大的猫爪一样深陷在淤泥里。海也只在远处奔涌着,吞吐着白色的浪花。但奔腾的声音却听得真真切切,似远处沉闷的雷鸣。

朋友为我们每人租了一只小铁桶和一把小铁耙,我们哼唱着《赶海的小姑娘》就下桥去了。一脚踏在沙泥上,暖暖的软软的,舒服极了。那细细的泥沙从脚趾缝中挤了出来,身后就印下一串深深的脚窝,一会儿就渗进了一洼白亮亮的水。

我总是很小心地踩着别人的脚印走,很怕自己的脚被潜伏在沙泥里的螃蟹之类的东西夹伤,或是被硬壳类的东西硌伤。朋友见状哈哈大笑:“你看那么多人,有哪个人捧着自己的脚在哇哇大叫呢?”

我小心地试了几下,果然平安无事,终于放下心来尽情地玩耍了。

我也学着别人的样子用耙子刨起一片沙泥,可除了捡拾到几枚漂亮的贝壳外,别的什么也找不到。于是我就跟在一个渔妇的后面,看到她一会儿就刨了半桶了。向她请教后,才知道这里面也大有学问呢!她告诉我如何“围追”如何“堵截”,像我那样只顺着一个方向去挖,那蟹呀鱼呀的早就从别的方向逃跑了。说着,她又挖出一节竹子样的东西。她笑着告诉我,这是一种可以食用的水生物,这“竹子”就跟蚌壳一样,是那水生物的寄居壳。说着她就剥开了“竹子”,取出一条白色的软体的东西扔在了她的桶里,我看得目瞪口呆。

当广播里一遍一遍地提醒着海水要涨潮,让游客抓紧回岸的时候,我的桶里依旧只有几枚空空的贝壳,但我还是很开心——当别人都忙着挖海物的时候,我却悠闲地享受了一次赶海的过程。只不过别人的收获在桶里,而我的收获在心里。

我喜欢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在海滩上漫步,让落日的余晖将自己的影子拉长再拉长。我喜欢吹着凉凉的海风,聆听大海的声音。大海的心是深沉的,是沸腾的,时而静寂时而澎湃。

轻柔的时候,大海就像深情的恋人,一遍一遍地轻抚着海滩,像是在温柔地梳理着爱人的秀发,不允许有一丝一缕的凌乱。于是那海滩也就一层一层地光滑如镜了。我仿佛听到他轻吻着爱人的耳际,正喃喃低语着,诉说着无穷无尽的相思与爱恋。

热烈的时候,大海就成了一匹被圈在栅栏中的桀骜不驯的野马,四蹄腾空,仰天长嘶,不甘心被囚禁,不甘心静默在原处——向着礁石狠命地撞击着发泄着。

有时又觉得大海像是远归的浪子,急急地扑进母亲的怀抱,跪伏在母亲的脚下。于是狂躁的心渐渐平息下来,在温情的目光里,静默着远去了。

静静的深夜,耳畔,涛声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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