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长远的凑活

1、

古人说伤心莫过于心死，那么心死又是什么呢，就比如，你担心某个人，担心的要死，一天打了几十个电话，生怕她出什么意外，最后却换来她的一句：打电话有事吗？

多年以前，我和小艾谈恋爱，我们就是保持着这样的状态。

我爱的她死去活来，恨不得上到山，下火海，她却看我看得云淡风轻，相当释怀。

那一年我和小艾同岁，二十啷当岁，人家都说，女孩普遍比男孩成熟的早，小艾那时候确实比我成熟，但是我比她懂得道理多。

我追小艾，其实完全是个意外，那时候我喜欢上了八班的一个女孩，后来我和那女孩接触了一个星期，不得不放弃，因为那女孩太熟，熟的让我害怕，对于我这个菜鸟来说，压力甚大。

和女孩谈了三天，那女孩有意无意的想把我引领到人生的另一种体验，从此告别初阶级别，如果是现在的我，我肯定是欣喜若狂，但那时我心中的文艺之气，瞬间提升了满满的逼格，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比精神上的恋爱更重要的事情，我左思右想之后，不得不放弃。

现在想想，我真特码的活该孤独一生啊！

同样的事情在我小学六年级也发生过，那时我学习好，体育好，人也小帅，我们的女班长对我表白，我却被吓的跑回了家，自此之后我都不敢见我们的女班长了。

我这算是花样作死吗？

和八班的女孩分手后，其实也不叫分手，因为我们根本还没有开始谈，我是想先谈，再上垒；她是想上垒再谈，看来我们还是有些共同点的，就是对顺序非常看重。

后来，宿舍的弟兄们，就叫那女孩八妹，和八妹分开后，我整天闲的蛋疼，这大学生活要是没有点娱乐，你会发现度日如年，甚是乏味。

于是我一个人去自习室学习，别的同学看英语、看马爷爷、看毛爷爷，我看《李渔说闲》，看《香国纪》，正确了解女人的内心，增加点理论经验，有备无患。

我一连坐在同一个位置看了一星期，才注意到我斜对面的女孩也在这里做了一星期了，她长得美，却不是第一眼美女，但是第二眼绝对跑不了，偏瘦，身材很凸显，打扮很独特。

后来我前思后想，这样一个极品女孩在，我怎么会没注意到呢，这问题就出现在她的穿着上，她的穿着偏男性化，这一周我眼瞎的以为对面一直坐的是一个男生呢！

就这样我和小艾达成了默契，我们每天来上自习，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把小艾约了出去，对于此，小艾还是颇为惊讶的。

她不像八妹，我约八妹的时候，八妹带着微笑，好像胸有成足，早就有此预料一般。

我看着小艾清纯的面容，暗中可喜，这是一个如水一般的女孩，心思清澈透明，我想，我可以和她谈一场柏拉图式的恋爱了。

走在灯火昏黄的路上，我问小艾：“同学，你是几班的？”

小艾‘唉’的一声，“薛小土，你不认识我吗，我们是一个班的啊！”

啊！

我当时相当的惊呆了！

沉浸在自我世界，又有些脸盲、人名盲我，在开学半年了，我竟然不知道我和小艾其实是一个班级的学生。

校园的道路幸亏修的齐整，要不然我真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第二天，为了赔偿小艾，我请小艾下馆子，大学生活，学生都是吃食堂，偶尔去饭店一次，算是改善生活了。

第三天，我还是请小艾下馆子，小艾把我们没吃完的饭菜打包，带会宿舍给姐妹吃。

第四天，我仍旧和小艾下馆子，吃完晚饭后，我和小艾坐在自习室的座位上，小艾小声的问道。

“薛小土，你对我这么好，到底什么意思？”

我当时乐坏了，这妞真够纯的，这都看不出我什么意思，难道我伪装的太深了？

于是我故作高深的道：“你说呢？”

这以后，我和小艾正式恋爱了。

2、

我和小艾的恋爱其实很奇葩，我们当时就没有说过一句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你之类的甜言蜜语，在我们恋爱了好几年之后，我们仍然没有说过这类的话。

我们是爱的太过深沉，还是爱的不值一文？

小艾是个学习很刻苦的女孩，他在大学的成绩名列前茅，我却是个不着调的人，在我偶尔跑偏时，小艾总是用她那带有母性光辉般的温柔把我召唤回来。

大二的时候，我向往流浪，向往远方，向往书中说的，我要做一个流浪诗人，我在写给小艾的诗歌中写道：

我养了一只小狗叫哈士奇

我深夜读诗给它听

它跑我就追，我们俩到天涯

小艾问我，道：你是说，我是小狗吗？

是的，小艾什么都好，就是缺少文艺细胞，多年后我再回想这段恋情，可能这种从根本上出发，对于人生价值观看法的不同，早就埋下了根根毒刺，只等在未来适合的日子中，破土而出，刺伤对方。

于是我要用行动告诉小艾，什么是诗和远方，什么是流浪，什么是理想。

我没和小艾打一声招呼，背着个包，就踏上了远方的火车。

其实我并没有敢走太远，在跨越了两个省份之后，我在杭州这座充满传说的城市停了下来。

望着西湖美景，茫茫夜色，我无比感动，热泪盈眶，也无比的饿。

在杭州逗留了三天，我就快花光了身上的钱，我想给家打电话要钱，没脸；我想给小艾打电话：更没脸。

我想起了我宿舍的军哥，军哥是一位行动如风的大神，他曾经逃票去过西藏，据说他的方法是先买一张短途的票，然后到站不下车，直到倒数第二站时，再补一张到终点站的票，这样能省下至少百分之九十几的票钱。

军哥是大神，做事动如雷霆，计划周密，社会经验丰富，我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我握着手里仅剩的十几块钱，买了一张短途票，忐忑的踏上了火车。

我小心翼翼的避开列车员的查票，快到终点的时候，我找列车员补票，列车员说，拿出你上车的票看一下：我懵逼了！

到了终点站之后，我被扣留在火车站，无奈，我拨通了小艾的话。

小艾在电话里‘嗯’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火车站，交钱赎人。

出了火车站，我垂头丧气的跟在小艾的后面，小艾转身对我微微一笑，摸摸我的头：回来就好，远方你也去了，接下来我们好好学习吧。

虽然小艾安慰了我，让我的心春暖花开，但是我始终觉得小艾不懂我，我们隔着海与天的距离。

转眼间大三了，我给小艾写了几十首诗歌了，这些是个小艾也读过，但并不多。

不过，这不影响我对小艾的爱恋，和我谈恋爱之后，小艾之前偏向男性的装扮开始慢慢改变，穿的花枝招展起来，事实上小艾绝对是个潜力股，配上得体的衣服之后，小艾一跃成为了班花。

大家都夸我，有眼光，捡了个便宜。

靠，什么意思？本帅也很优秀的好吗！

我那时候确实还算是个小风云人物，我写诗歌写小说，有时候当着全班同学朗诵，赢得同学和老师的热烈掌声，有时候发表出来，变成铅字，满足内心小小的虚荣。

我小学时候的女班长辗转又和我联系上了，双方寒暄，女班长在隔壁的城市上大学，依旧是班长，她从小学到大学，包揽了所在班级的所有班长，这点没当过官的我，相当佩服。

她和我视频，让我给她写诗歌算是给她的生日礼物，女班长仍然记得我小学时候爱写一些顺口溜，她常常登录我的企鹅空间给我的诗歌评论。

她说：最难过的，莫过于当你遇上一个特别的人，却明白永远不可能在一起，或迟或早，你不得不放弃，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看后，我有些沉默，想把这条评论删除了，却没有下得去手。

3、

小艾更加忙了，她除了学习，还出去做兼职，却因为外表清纯，犹如邻家小妹，让每个有野心的男人，都有想保护的冲动，于是小艾很多情况下都会受到别人的追求。

对于此，我还是比较在意的，我问小艾每天的情况，和哪些人有接触等等。

小艾说：你不要这样，我本来就很累，你这样我就更累了。

我说：累就不要兼职了，我养你。

这话我并不是随便说出口，那时候我已经有些稿费，家里知道我恋爱之后，给的钱也算充足，负担我们俩个人的生活问题不大。

小艾沉默了一会儿，对我郑重其事的说道：你有你的理想，我也有我的最求，你不懂我，我不怪你，但请你成熟点，不要再像小孩子一样任性了。

我愣愣的望着小艾，‘你不懂我，我不怪你！’这些话不是我应该说的吗，什么情况？

后来，我偷偷看过小艾的日记，她在日记里写道：生活不止有眼前的苟且，还有长远的凑活，凑活的过，能活，不想凑活，别来找我。

小艾是什么意思？

小艾最终不肯听我的劝说，事实上她是一个不受任何人摆布的人，

我们冷战了一段时间，我不理小艾，小艾也不理我，我删除小艾的任何联系方式，不去上课，不去写作，整天在宿舍打游戏，连觉都不睡，我感觉整个生活突然昏天暗地了。

军哥说：兄弟，看你这样我有些不忍心，你要是实在不睡觉，就帮我去火车站排队买票吧。

那时候还没有联网售票，军哥就是在学校里倒腾火车票赚钱，我还真去了。

凌晨三点，我们翻栏杆出学校，打车直接到火车站，然后在寒冷的冬天中排队买票，一直排到中午，那一天我冻成了个棒槌，军哥请我吃了一顿饺子。

吃完后，军哥看着我，意味深长的说：生活有很多苦难是你不明白的，正如一个锦衣玉食的人，永远不明白一个在温饱线上挣扎的人的痛苦，我们活的越来越自我，所以就失去的越来越多。

军哥不愧是大神，听完后，我似有所悟，我马上跑回学校去找小艾，跑到小艾宿舍，舍友说她去做兼职了。

我又跑去小艾做兼职的地方，远远的便看到小艾在街边卖热豆浆，冬天的寒冷与豆浆的温热在空气中生成一团团梦幻的雾气，小艾就隐藏在这雾气之后，看不真切，却无比真实，这个为了生活努力奋斗的女孩啊！

以前，是我不懂她！

我跑过去，紧紧攥住小艾的双手，小艾的双眼里先是充满了惊喜，然后又是转瞬即逝的委屈，最后眼含热泪的低下了头。

我恨自己恨得要死，觉得让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受了最大的委屈，我把小艾拥入怀，紧紧的抱着，那一刻我不再计算天与海的距离，只想让两颗心靠的更近一点。

4、

我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对很多事物都保持着强烈好奇心，不作死就觉得难受，和小艾感情平稳的那段时间，我除了对诗和远方有相当的遗憾之外，对生活的凑活觉得不能容忍。

小艾在大四的时候开始努力备考司法考试，她的理想就是当一个律师，然后养家糊口，惩恶扬善，拯救世界。

开玩笑，拯救世界是我自己加的，因为在很小的时候我就梦想拯救整个世界，长大后却发现整个世界都拯救不了我。

小艾的目标很明确，我的目标同样明确，我这一辈子要献给文字事业了，我要靠写字生活，我要毕业后去当一个文字编辑；我虽然专业也是学的法学，却对法律始终不感冒，以至于毕业之后，有老乡找我咨询法律问题，我不得不把电话转接给军神，让军神代为解答。

彼时，军神已经成为了一名专业律师，最擅长的便是婚姻家庭，保障妇女权益。

对于我的理想，小艾虽然没有明确反对，但是也觉得不太靠谱，她还是希望我把更多的时间放到专业上来，将来能按部就班的当一名好律师，我对小艾的意见不屑一顾。

这期间八妹也谈恋爱了，我从大一到大四，只有小艾这一个，八妹却在大一的时候，把大一到大四的男生都谈过了，八妹有时候也和我聊两句。

八妹说：年轻时，把爱情看得至高无上，觉得生命中没有什么东西比它更重要了，现在幡然醒悟，所有的事情都是笑话一场。

我比较佩服，这是容颜不老，心有沧桑啊！

大四的下半年，小艾开始学习冲刺，几乎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有十七八个小时都在学习，这时候兼职不能做了，我在后方全力支持小艾。

每当我在食堂打好饭送到小艾的面前时，小艾都是很感激，我觉得她太客气了，小艾说：我希望我们一辈子相敬如宾。

十月份的时候司法考试如期举行，一向比较淡然的小艾，竟然有些紧张，进场前，小艾牵着我的手，我对她说：考不过也没关系，我养你啊！

事实上，两个月之后，成绩单下来，我这张乌鸦嘴真的应验了，小艾没考过，军神倒是通过来。

小艾那次很伤心，情绪有些低落，这次考不过，就意味着在毕业之前没有机会再考了，只能等毕业参加工作之后再进行考试了。

我在这边安慰完小艾，又要回宿舍庆祝军神考试通过，一边海水，一边火焰，这叫什么事啊！

军神说时间如尿尿，看似一次次的尿，总也尿不完，其实人的一生也就尿十万次左右，尿一次少一次，所以没事憋憋尿吧，兴许还能活的长久点。

对于军哥这个冷笑话，在毕业的时候我才真正体会到，时间真是一晃而过，转眼间我们就毕业了。

临毕业前，女班长说要来我的学校看我，我委婉的拒绝了，我说我和我女朋友要去云南玩，去彩云之南，去看明月在，彩云归。

女班长给我最后的企鹅留言：我不明白，为什么生命中总要出现那些闪闪发光却又难以靠近的存在。

小艾当然不会和我去云南，诗和远方是我的向往，小艾现在想毕业之后去北京，然后在那里好好生活下去。

八妹留在本市，毕业那天，我看见有一辆小汽车把她和她的行李都拉走了。

有时候我想，八妹才是最适合生存的女人，她确实长得很好，然后还会打扮，会说话，会调情，身边永远不缺男人，永远会有男人为她做任何事情。

而小艾，太沉默，太淡然了，就算对于我这个谈了几年的男朋友，有时候我都有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毕业那天，小艾连家都没回，直接打包行李去了北京，我则是怀着对未来的迷茫，直接回家。

在家里待了三个月，我原本希望以后的日子就靠文字养活自己，却三个月的时间一分钱都没有挣到。

忍受不住父母无休止的唠叨之后，再加上对小艾的思念，我也去了北京这座充满雾霾的城市。

这三个月的时间我和小艾每天通电话，这是我最不知所措和迷惘的三个月，我不敢幻想和小艾的未来，不敢想象自己的未来，仿佛生活从一个蜜罐，直接掉到一个黄连罐，有苦也说不出，因为那都是自找的。

到北京之后，在以后长达三年的时间里，我和小艾不管在不在一座城市，我们都过着异地恋的生活。

找工作比我想象的要容易很多，我很快我就找到一份文学编辑的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也是够生活的。

小艾在做房地产销售，这一行据说比较挣钱，只是很辛苦，她一天工作差不多十二个小时以上，然后吃住在公司，我和同学合租。

她们的休息时间不固定，我们有时候半个月都见不到一次面，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年。

这一年小艾确实挣钱了，挣了整整十万块，这对于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来说，是非常可观的收入。

然后小艾辞掉了工作，报班继续学习司法考试，小艾报的班在母校，也就说我和小艾真的变成异地恋了。

我和一位心理学家的朋友聊天，他说我是典型的慢热型人格，表面看上去和大家很熟，和睦相处，实际上真正走进我的内心，被我接纳，需要相当长的时间。

而这种人格的好处是，随着时间的增加，你对对方的感情会逐渐增加，尤其是在爱情方面，最后甚至会产生依赖。

我觉得这哥们说的对，我在北京稳定下来之后，一年之后跳槽，各方面福利翻倍，生活也渐渐好了起来，小艾却要离开这座城市，让我有些受不了，我确实对小艾的感情越来越深了。

小艾坚持要去，像以前一样，我丝毫无法改变小艾的想法。

一个月以后，小艾给我打电话，向我借钱，小艾总是这么客气，我直接把钱给小艾打了过去。

后来小艾说，她把那十万块钱都给了家里，因为他的父亲要出去打工，去煤矿里工作，之前同村的人就在煤矿里出过事，她不想父亲做这么危险的工作，于是把钱都给了家里，让家里做点生意什么的。

他父亲最终选择了养牛，把十万块钱全部买了小牛崽。

我平均一个月回一次母校，去看小艾，我那时候工资虽有所改善，负担两个人的生活也是刚刚够，不过那段时间却很甜蜜，因为每一次踏上旅程，都是一次远方的旅行，小小的满足了我一次诗与远方的愿望。

这一次小艾相当的强悍，这个从来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的女孩，以极高的分数通过了司法考试，这一刻，光荣与梦想同在！

小艾的脸上明显的多了许多笑容，之后小艾重回北京，她仍然不愿意和我住在一起，我们在同一个城市，享受两地分居，这是不是很刺激？

有时候我一个人坐着，无所事事的时候，我就会想和小艾的未来，我们会不会结婚，会不会生小孩，会不会分开。

如果我们分开了，那该是怎样的感受。

若干年以后，我不知道再如何看待这一场往事，是遗憾，还是庆幸，亦或是迷惘。

直到若干时间后，我们真的分开了，我才体会到，这是一个结局不美好，故事很残忍，你没犯错，你只是没有遇见对的人的故事。

5、

小艾考过了中国最难的司法考试，她兴冲冲的去找关于法律相关的工作，然而这一行对经验的要求极其看重，小艾虽然高分，却没有经验，她不得不从最小的职位开始做起。

这时候的工资和一年挣十万块钱的时候比，简直少的可怜。

小艾父亲养的小牛崽也因为得病死了不少，那一段时间走的不是很顺。

我极力安慰小艾，却用处不大，小艾从来把自身的能力与发展看的无比重要。

我的工资确是逐步上涨的，再加上我的稿费收入也开始稳定下来，于是小日子开始过的滋润，我也把更多的钱给小艾花。

小艾会花，但说借，却从来不还，每次和她吵架时，我都让她还钱，其实我并不在乎钱，身边的人也都知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说。

可能人的固执和矛盾就在于，你用最凶狠的矛去攻击你最爱的人。

是的，那时候我对小艾的爱恋已经无以复加，再加上家里人的催促，我想结婚了。

小艾说：我们还小，还不稳定，我们应该以事业为重。

之后小艾列举了一系列婚后该出现的问题，比如养小孩、房子、车子等等，这个现实的女孩啊！

我小的时候的启蒙是《诗经》和《唐诗三百首》，后来读《麦田的守望者》、《在路上》，这应该是让我向往诗和远方的根本原因。

2014年秋天，北京大雾弥漫，我踏上了去杭州的行程。

小艾仍然留在北京。

杭州是一座兼有诗和远方的城市，在这座城市里我可以找到小桥流水、河上人家，也可以看到来自世界各地的旅人。

于是我来了，找了一份稳定、体面的工作，拿着一份不错的薪资，然后我有更充足的时间写作了，这是我理想的生活状态。

小艾的处境却越发艰难，换了几份工作，仍然不满意，最后在一家律师事务所稳定下来，工资依旧不高，那时候我会给小艾钱，这个世界上最俗的，却是世人最需要的东西。

小艾说会还，我不需要，我甚至讨厌她说这句话，这样显得我们很生分。

小艾却依旧固执，没人能改变她，正如多年前她说我们要相敬如宾，这些年她都没变过。

是啊，小艾没变，我也没变，但是我们的感情为什么变了呢？

是太熟悉了，变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还是变陌生了，感情早就在岁月中被冲淡了？

我有时候给小艾打电话，小艾不接也不回，我就一直打，我就是这么固执的人，小时候就如此，明知道前面有一堵墙，偏要撞过去，疼了也许会哭，却还是不愿意掉头。

我那心理学家的朋友说：你这种依赖性的人格必须得治啊！

我才明白：原来思念是一种病！

最后，把小艾打烦了，她会发条短信说：打电话有事吗？

每每这个时候，都会把我气个半死。

于是，我和小艾开始无休无止，周而复始的吵架，这种吵架明明最后吵不出什么结果，却还是吵，小艾有时候和我一样固执。

我说：你还我钱！

小艾说：你陪我青春损失费！

不得不说，这几年小艾成熟了很多，她也开始伶牙俐齿起来，说到这，我就没脾气了。

一个女孩的青春能有几次，我浪费人家的青春，确实该负有其责，但是我想结婚，小艾不想。

我也知道这是什么原因，我太不够成熟了，我身体长得熟的不能再熟了，思想却依旧如当初一样简单，诗和远方，天空和大海，这些都是我的向往。

小艾关注柴米油盐，这些都是她的考虑，并且她考虑的越来越多。

我和小艾隔着长江，隔着黄河，我在南方，她在北方，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渡江、渡河而过，在杭州、北京之间疲于奔波，两颗心也越来越累。

小艾不愿意让我来北京，让我安心工作，钱不要都花在路费上，对于此我嗤之以鼻，我天真的认为爱情至高无上，是可以牺牲很多东西的。

和小艾的聊天中，小艾越来越多的，是对我的无奈。

终于有一天，小艾说：我觉得现在没意思，我经过深思熟虑，还是各自寻找自由吧。

6、

那一刻，虽然在春天，却鸟不鸣、花不开，世界停止旋转，我开始混乱。

其实小艾说出这个结果时，我已经有所预料，因为在这之前的几天，我每每给小艾打电话，她都会不耐烦，她可以和她的朋友玩一整天，却不愿意跟我通五分钟的电话。

可能我确实太乏味了，我这人除了会撞墙，什么都不会。

给她打电话也只会说：吃饭了吗，下班了吗，去哪里玩，路上小心，不要去偏僻的地方，要不要来杭州？

我在杭州的这一年多时间，小艾来过两次，但每次几乎都是逃跑似的离开的，我不明白这座城市她为什么这么不喜欢？

分手，这是我人生中从未有过的体验，我们六七年在一起的时光，在一切开始好转的时候，却突然烟消云散。

有人说，爱情经得起风雨，经不起平凡，风雨同船，天晴两散。

我想我和小艾就是这样，我们以前相互扶持，却有了各自想要的东西之后，各自以自我为中心树立起了一道屏障，阻碍对方，阻止对方的探入，我们不是在保护自己，而是任性的以为我们真的长大了。

是啊，有些成熟是让人不喜欢的，我多想小艾还是当初的那个小艾，她没有成熟过，没有成长过，我们还在一起，如我们第一次见面，她留着马尾辫，我穿着花衬衫。

7、

半年后的昨天，小艾给我打电话，说她要来杭州出差，这时候的小艾已经成为一名专业律师，受人尊重，收入不菲，她在空间晒的照片飒爽英姿。

她问我最近的情况，我说：还是一个人，凑活的过吧。

小艾那边一阵沉默，然后说：凑活挺好。

忽然间，我略有所悟，想起了那时候小艾写在日记上的话，好像明白了凑活的含义。

这些日子离开小艾后，我经历了很多事情，总体来说这些事情都是朝着好的方面发展，我接触了更多人，也开始独立负责项目，全国各地的跑，我明白了妥协的含义，我明白了退让并不是懦弱。

我知道生活还有材米油盐，不止是诗和远方，虽然诗和远方在我心中依旧重要。

这些我现在知道的事情，都是小艾当初用行动想让我明白的，我却没看懂。

我用了三十年的时间，才活到了小艾二十岁时的境界，对世事有追求，但不强求，我们不能改变世界，那就改变自己，凑活的过。

只是这一切懂的太晚了！

世间哪有千般好，哪有千般如意，常怀平常心，才是大自由。

正如海子所说：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还要喂马，劈材，周游世界。

我想我明白了，生活不止诗和远方，还有长远的凑活。

其实就是：要先有生活，才会有诗歌。

我仍然会追求诗歌与远方，只是再遇到好的女孩时，我会更好的学会生活，学会凑活。

小艾，谢谢你教我的这一切。

世间始终觉你好，偏何姗姗其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