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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者要懂得哄自己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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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没营养的笑话才说到一半,马路还没晃荡够,气温就降下来了。

孤独者要懂得哄自己开心

老实讲,我很怕冬天。天黑得特别快,街上早早地没了人,连路灯都比以往暗一格。南方的冬天,窗外会有冻雨,我不敢探出头去看,怕一出门,就掉入一个静默的深渊。冬天的所有狂欢活动,都有种“自我慰藉”的意味,圣诞集市也好,新年倒计时也好,都是一堆人自发地凑在一起,呵气顿脚,用人群蒸腾起来的一点热气,来抵御漫无边际的冷,用人为的烟花爆竹4D灯光秀,来对付一言不发的亘古长夜。

我们好惨。

我更惨。

冬天的我,情绪低落,手脚冰凉,印象中我没有在冬天谈过恋爱,(是的我精准地跟情人节圣诞节这些撒娇机会擦肩而过),也没碰上过什么好事。每年一月份,我一边玩命备考,一边想把附在身上的瞌睡虫甩下来,我不敢吃过多垃圾食品,怕在开春时胖若两人,我不敢跟他人交谈,怕还没开口,就对上了一双同样困倦的眼。

最惨的,应该是去年十二月,我在台湾。

台北比上海暖和很多,最冷时候也不低到零下去,但冬天这个怪兽,还是蹑手蹑脚地走向我。十二月份起,我就不去周边景点玩了,几乎整日都蜷缩在单人公寓里,开很暖和的空调,一天说不超过十句话,大部分是“谢谢”和”好的“。我离同学们很远,据说声音在标准大气压的传播速度是340m/s,所以八卦到了我这,都已经滞后了。我外公车祸去世了,妈妈一下子憔悴了很多。我想回大陆,但是手续繁琐,基本不允许往返。我跟台北人的关系马马虎虎,我嫌他们天真,他们怪我直白。我开销很大,时不时去逛坂急商场,我睡得很多,想靠睡眠把很多不知道怎么打发的时间轧过去。

我清晰地记得,元旦第二天,我跟着台北市民一道去寺庙祈愿,我当时的愿望是,希望我快乐起来。以后还会有很多个冬天,还会有很多孤独的时刻,希望我拥有让自己快乐的能力。

又快入冬了,我反复温习去年是怎么跟孤独相处的,久病成医,人总是试图从旧年的破絮里,翻检出今年还能缝缝补补穿的新衣。

我想最重要的,是认清”孤独很正常,我是个普通人,只能过这种日子”,据我观察,身边真没什么二十四小时滚动精彩的人,搞学术的半夜从实验室走回来是常事,搞金融的盯着花花绿绿的资讯,不住地想揉眼睛,就连我高鼻深目的模特女友,按理说生活该闹腾吧,不,她的周末内容通常是替家里的狗洗澡。

要去接受大部分时间都孤独的事实,年轻女孩子们都急切地想找归宿,恨不得一出父母的家,就进了丈夫的窝,无缝衔接,常年温暖。但其实婚姻也不保障“全方位高质量的陪伴”,从远古时代起,男人就要出门打猎,女人独自在洞口捡果子,那些卿卿我我永不分离的,不是被财狼虎豹吞了,就是饿死了,能一代代活下来的人,骨子里就刻着孤独和承担的基因。

少问一些“为什么”,多想想“凭什么”,从父母为你建的无双城堡里钻出来,意识到自己也就是个普通人,一个需要拖地擦碗看黄晓明婚礼实况的普通人。我有过一段时间,沾沾自得于自己的有趣,觉得我是这么一个集萌点和笑点于一身的人啊,为什么还会孤独呢?但从去年起,我逐渐地认识到:日常生活中,我也就是个做无聊事的无聊人。我现在大四,每天的安排非常简单,早起吃燕麦片,回工作微信,刷社交网站。然后上课,看书,中午吃饭看剧,下午继续上课看书,晚上吃两个水果,跑半小时步,开始写作。生活密度很低,趣味性也不强,跟人聊天时会被夸两句“有趣”,但那是反刍后的东西了,不是我咽下去的粗糙作物。

第二点,是找一件需要专一的,并且具有升值潜力的事情,比如说练字,学一门乐器,学英语,或者烧菜。我去年在台湾,顶着对自己“装腔作势”的唾弃,买了毛毡毛笔,重新捡回练字的习惯。一开始很难熬,写两行就会看看过了多久,靠怎么才十分钟,但一个比较残酷的道理是,真正值得去做的事情,通常都很耗时间,而且过程也很苦闷,没什么乐趣可言。我就是在倾诉欲高涨,而可倾诉者寥寥的情况下,开始认真地对待写作,用键盘敲打出一些诚实的,变化多端的念头的。

第三点,是要足够勇敢地,和一些人生的真相短兵相接。孤独不仅是一个处境的描述语,更多的,是一个心理状态。我在台湾的时候认识一个女孩子,她比我活泼很多,乐意去一切集会,交有用没用的五湖四海的朋友,去有名的没名的大同小异的景点,但她照样孤独。因为她当时在异地恋,男朋友大概算个有为青年,每天陪她聊天的时间很少。少到什么程度呢?就是我这种刻薄的女青年一看他们的聊天记录,就惊讶男生回复简练成这样,你为什么不当他是被绑匪撕票了?现在是绑匪在跟你聊天,他们想问你要赎金,所以假装那混蛋还活着。

她一个人在悲伤里沉浸了很久,然后有天问我,是不是异地恋很难成啊?

我说恩,想了想补充句,不过恋爱嘛,一般都很难成的。

她说,其实承诺这些都会降温的对吗?其实世界上压根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是吗,可能,他是真的不关心我。可能,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像爸妈那样关心我对吗?

我想起我外公去世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我在垦丁,跟几个女生结伴去的。临时回台北不现实,可要是垂眉丧眼地待上几天,就扫了大家的兴。所以我没跟任何人讲,那天晚上,一个人走了半小时路,去海边坐了很久,开了一听啤酒,喝完,回去继续嘻嘻哈哈讨论孙芸芸娘家是不是败落了。

那一刻我想,孤独就是“你没有那么多话想要对人讲,你也知道,没有那么多人着急着想听”。我一直都觉得,生活的真相就像个大峡谷,有人只顾流连上面的景色,肤浅,但是很开心,有人不小心瞥见了底下的深渊,连连退步,拍着胸脯说“骇死人了”,但其实你看跟不看,它都在哪里,不会因为你的掩耳盗铃,就多担待你几分。所以,早点知道那些丧气的道理,并没有什么不好的,降低对人群的期望值,反而是获得快乐和满足感的关键。

真的勇士,就是明明看到了深渊,却面色如常地比个V字,人生躲不过生老病死和孤独,但至少你可以坦然地讲,我也曾到此一游。

孤独者要懂得哄自己开心。有人鞍前马后逗你开心当然好,假若没有,那你欠矜贵,但也可以自爱。除了买买买之外,做一点无伤大雅的坏事,心安理得地浪费时间,吃高热量的芝士蛋糕,都能让你感觉“上帝在你脸颊亲了一下”,我很主张失恋的人沉迷一段时间,不管是打游戏还是看晋江网文,都不要紧。在情绪濒临崩溃的时候,要是还想着“提升自己”、“丰富内涵”,那简直就是反人性的,漫长大战中,得失不看一时,没必要揪着这么点可怜时间干正经事。

讲到最后还是会略微有点凄凉啦。人会感到孤独,要么是远离了同类太久,要么是把心,暂寄在了别人那。我一直都觉得,其实冬天才是最适合恋爱的季节,快乐轻浮的夏日恋人,他们的吻跟誓言,像冰镇汽水里浮动的气泡那样,一目了然,又全凭兴致发挥。而凛冬的爱人,则需要交换温度以相盟誓,因为一个人,是真的很难赤手空拳地度过冬天,不信你看,聊斋里的狐妖,都是在大冬天钻进书生被窝的。

李宗盛有句歌词我很喜欢,他形容一个带刺的女孩说,她习惯睁着双眼,和黑夜倔强无言相对。想一想,大多数人,也就是这样睁着双眼,跟孤独不声不响地对峙,再和解。

可能冬天本身就是个很抑郁的时节吧,但有的时候,还是希望有力量,能够用骄傲的花蕊,去摆脱那四季的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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