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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得用自己的方式去定义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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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得用自己的方式去定义这个世界

01

身在美国的柚子姑娘放春假出去游玩,给我发来一堆星空的图片。

羚羊谷、马蹄湾、大峡谷,每个地方的星空都不一样。

我说:“如此美丽的星空,你得有欣赏星空的心情,陪你欣赏的人,才算完满吧?”

她说:“你该知道,这些光芒都是几万年前发出的,当尘世被灰霾笼罩,和你处在同一片星空下的人,或许都在忙着眼前的苟且。而这一刻,这些光芒只属于我和你。”

我说:“那你也属于我吗?”

柚子姑娘顾左右而言他,我心里当然清楚,她心里还装着一个念念不忘的人。

柚子姑娘给我看星空的图片,只是想安慰一下沮丧的我,就像上次她去听孙燕姿的演唱会,开着免提让我也跟着听几个小时。

2016年的我诸事不顺,掉钱包,出车祸,感冒一两个月不见好,工作怎么干也得不到领导的肯定。我一度迷茫生活辛苦为哪般,人生有何意义,变得沮丧起来。我是个迟钝的人,好多事情都要想很久,只有想清楚了才能迈出下一步。

柚子姑娘的星空璀璨,显得独自存活世间的我,无限渺小。

置身城市的喧闹,日日聚会、饭局、工作、学习……我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抬头看过头顶的星空,常常只能独自漫步在回家的大马路上,吸着烟尘滚滚的汽车尾气,想象着自己的理想国——有人爱,被爱着。

自打我横冲直撞踏入社会,接触到更多更重要的事情,难免觉得自己胸怀太小、气度不足、能力有余,越来越觉得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匣子里,自顾不暇。

我们的心里都守着一寸净土,生活常常欠我们一片星空。

02

从小生长在农村,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村子里最空旷的地方,常常聚集一群茶余饭后打着响嗝闲聊的庄稼人,像被磁铁吸引一样。

有的人拿着板凳,有的人带着蒲席,三五成群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谁家儿子不孝,谁家媳妇贤惠,谁家白事办得体面……稍微读过几天书的,会扯一点国家大事,叽叽喳喳。听者会发出一声声惊奇表示附和,爆出消息的人,仿佛瞬间就得到了满足。

那时候的天空清亮,一尘不染洒下皎洁的月光,我和几个小伙伴挤在一张席子上闹着玩,比赛数星星,哪颗最亮哪颗最大,争吵不休。如果幸运,偶尔还能看见流星划过夜空,稍纵即逝,引来无限遐想。

记忆里深秋的一天,《新闻联播》报道会有一场大规模的猎户座流星雨,全国好多地方都能看到,最佳观看的时间是午夜12点。

因为第二天还要上学,我熬不住就去睡了。半夜突然被奶奶叫醒:“快,起来看流星雨!”

穿着秋衣秋裤,我兴奋得腾地起身,迅速冲到院子里。我陶醉其中,奶奶不知何时折回房间,拿来一件厚衣服,给我披上。

我们没有望远镜,没有相机,只是那么单纯地用肉眼看着流星划过,密集而优雅。

我还发现,流星竟然有不同的颜色,会在星空留下长长的一尾光芒,红的、黄的、白的,好久才消失。

我问奶奶:“听说烟花很漂亮,也是这样的吗?”

奶奶骂我“傻孩子”,快乐的笑容挂在脸上,像星星一样发着光。

03

再一次看到夜空中最亮的星,是和一个姑娘漫步操场,那天我发现,万里无云也可以用来形容夜空。

我兴奋地教她怎么找北极星,她耐心地教我找她唯一认识的星座。

我和她走近,最初的吸引,是她在军训日记里写的句子,“生活就像品咖啡,第一口觉得很苦让人难以忍受,但多喝几口,便会有几丝甘甜渗过唇舌,淌入喉咙,让人回味无穷……”

后来便是因为我油嘴滑舌的撩拨,她追着我拳打脚踢,每次都疼在身上,却巴不得她多打几下。而讨好她的方式,便是给她讲数学题,有时候自己其实也是一知半解。

倘若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的时候,会被她嘲讽,于是痛下决心,苦拼数学。高中三年,我始终保持数学成绩班级前三,甚至现在当了数学老师,追根溯源都是拜她所赐。

人生总是由很多意外组成,一个不经意的在乎,就足以改变一生。

文理科分班的时候,她送给我一张大头贴。在无数个赶完作业,或者辗转反侧的夜里,我总是习惯拿出那张大头贴,打开手电筒,让光亮从背面缓缓升起,一天受的罪在那一刻便会得到减刑。

她是我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在每一个只有我一个人的夜晚对我说“晚安”。

一起找北极星的那个夜晚,我送她回家,她在冷风中有些哆嗦,我给她披上衣服,在心里,在年少的往事里,她娇小的身体藏着让我得以成长的力量。

那一夜的星空太美,美到让我泪流满面,美到每次仰望星空都深深遗憾,美到我愿意把那夜的星空,作为我离开世界前最后的幻觉。

2011年夏天,我和最好的朋友刺猬一起在敦煌看日落,结伴的还有豺狼。三个人各怀心事,而我的目的却是想方设法让他们在一起。

日落前的半个小时,我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豺狼似乎就要讲完脑备份里的最后一个段子,太阳却还离地平线有好长一段距离。

我偷偷瞄了刺猬一眼,她兀自低头向前走着,把脚下的砂石踩得吱吱响,看不出是不是已经倦了。

我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一边想着现编一个段子来逗刺猬开心,一边催促豺狼赶快向她表白。这些声音吵得我很焦躁,于是我停了下来,直接问刺猬:“豺狼喜欢你很久了,你愿不愿意做他女朋友?”

刺猬想了想,答应了。

回程的时候,我们遇上道路封锁。被刹车的震动惊醒,我一抬眼就看到前方的路上铺满车辆。我们下车站在路边等待,平直而狭窄的水泥路漂浮在了无生机的戈壁上,一抬头就是玻璃质的夜空,稳稳地缀满了繁星。

我和同行的陌生人一起聊天,故意离他们远远的,趁着众人一起抬头看星星的空档,我瞄见刺胃把她吃了几口的八宝粥递给了豺狼。

路上的车灯渐次熄灭,司机师傅在几步开外点燃一支烟,他吐纳烟雾,火点忽明忽暗。我隐隐约约觉得,我会失去刺猬这个朋友。

05

当我再次回到出生的村落,家里已经盖上了三层的楼房,奶奶指着窗户,嘴里一直念叨着“没了”。

我向她指的方向看去,什么都没有,抬头也看不到星空。

她说:“那是楼顶,有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人,像是要跳楼。”

我的脑海里一直闪现史铁生的那句话,死神就坐在家门口,感觉差不多了,就过来招招手说,走吧。

当我再次回到学校,穿着同样校服的学生似乎更大胆,竟然看不到他们的背后有一双眼睛,男孩牵起女孩的手,全然不顾女孩想挣脱。

我完全不记得和第一次动心的女生在一起是什么感觉,除了数不清的纸条和两个人一起吃过的荞凉粉,我只记得有愧于她。我曾以为,我会和她共度一生,后来她成了别人的新娘。

我曾以为,那一夜的星空最美,美到让我泪流满面,美到每次仰望星空都深深遗憾,美到我愿意把那夜的星空,作为我离开世界前最后的幻觉。

我很久都没有和刺猬聊过天了,想着已经疏远,怕打扰到她。聊天这件事,只是变成念头缠在心上。从朋友口中大致知道她过得不幸福,我总会想起过去的日子,我知道她喜欢我,我知道她很喜欢我。

我把她推给豺狼,没什么比丢了朋友更让人难过,就算是想起戈壁缀满繁星的夜空,也得不到一丝安慰。

艾萨克罗斯说,一个人需要多大力量才能握住自己的幸福,这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一个答案。

06

你有多久没有看过星空了?

你想完成的梦想都实现了吗?

你曾经爱过或者爱着你的人现在在哪里?

那些明媚单纯的时光,究竟是怎样穿过你的身体,没有提示,没有滴答声,流淌得如此干净?

你是否也曾在半夜惊醒,夜很黑很静,你一个人醒着,就像在这漫漫人生路上,你一个人走着。

可是,有些事,只能一个人做;有些关,只能一个人过;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

一个年轻人从美术学校毕业,学的是摄影,立志成为一流的摄影师,可世事如棋,他成为了一名狗仔,终日守在各个明星的家门口。每当他拍下那些八卦照片之后,就会用相机拍一张他头顶上的星空,因为他要让自己不要忘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着和痛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逃避和抗争,我不想乖乖地照别人的定义去生活,我要用自己的方式去定义这个世界。

谁说数学老师就只会解方程,谁说一定要得了奖才算有成就,谁说一定要朝着光飞才遇得到出口?

既然生活无法随时给我们一片灿烂的星空,我们需要一闭上眼,就能看到自己澄澈的内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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